第三季度的遼寧散文總體質量成飛躍態(tài)勢,其原因是作者群體內在能量的強大。熟舊的作者名字,新鮮的作品內容,不斷提升的寫作高度讓人看到堅持的力量。本季度我們收獲了兩本重磅散文集和八篇高質量的散文作品。
無論何種題材的創(chuàng)作,真實的情感永遠都是最強大的吸引力,好文章不在于它多大程度上準確地反映了客觀世界,而在于多大程度上真實而獨特地傳達了主體的內在感受。劉文艷的散文集《愛的訴說》(春風文藝出版社2011年5月出版)就是一部讓讀者感到生命熱度的作品。強烈的愛使作者筆下的母親那樣切近讀者的心靈。作者是用撼動自己的悲情感染了讀者,讓讀者又一次體會到了母愛的不朽魅力。
張大威在2011年7月向我們奉獻了散文集《當理想遇到權力》(華夏出版社2011年7月出版)。本書中,20余位中國古代著名文化人物的人生歷程無不經過作者澎湃的情感過濾和犀利的理性剖析,從而揭示對人類文明冷酷摧殘,對古圣賢仁人的命運肆意扭曲的深層社會文化根源——封建集權及其下治的文化體系。婉曲的行文蘊藏著爆發(fā)的激情,詞句的利刃刀刀見血。本書是當代歷史文化散文的重量級作品。
閱讀王秀杰發(fā)表在2011年7期《鴨綠江》的《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和2011年8月11日《沈陽日報》的《正當梨花開遍山崖》兩篇不俗的游記散文,我不由得想起康德曾說過的一句話,“人性這根曲木,絕然造不出任何筆直的東西”。就像文中描寫的,為了讓桃樹梨樹更好地承接天上的陽光雨露,園丁要為它們精心剪枝,那么文學的意義或許就在于它對人性這根曲木也進行著必要的修剪?王秀杰的散文一直在做著這樣的修剪工作——不僅將筆下所描述的每個自然景觀都投入了濃郁的主體情感,讓人情不自禁地喜愛她所描繪的每個場景,更重要的是作者寫景狀物的同時總不忘記人作為生命個體而成就的迷人風景——挖掘人精神世界里的美,使之與外在的風景相得益彰。王秀杰的行文總是流水樣自然,不做作,不喧嘩——潤物細無聲的風格。
高海濤在2011年4期《散文世界》發(fā)表的《西方美人之思》和在2011年7期《海燕》發(fā)表的《在軍營那邊》,標志了他特殊的移情才能。前者是一篇應邀而寫的贊美太陽魂冰酒的文章,這類的文章一般很難寫,寫成功的也比較少,可作者卻將它寫成了一篇融通古今中外文化和浪漫的詩一樣的散文,在這里,冰酒不僅是酒,它還是詩歌、小說,音樂,繪畫。這不能不讓讀者感佩作者的文化底蘊,仿佛他所接受的文化已血液般地流淌在自己的血管里。而《在軍營那邊》一文則以濃郁的懷舊感傷回憶了作者當兵時期的青蔥歲月。我想作者在創(chuàng)作這篇散文時一時忘記了身外的浮華與凡塵,全心沉浸在了對往事的追憶與留戀中了吧?軍營的生機與浪漫,年輕人的懵懂與熱望,父母與孩子、作者與故鄉(xiāng)間難以割舍的情感無不令讀者動容。作者的筆觸在文學與生活之間穿越自如,讓讀者說不清是文學照亮了生活還是生活點燃了文學,或者它們根本就是互為光源,彼此照耀?
初國卿的在2011年8、9、10期《芒種》發(fā)表的《又見朱媞(一)》、《又見朱媞(二)》和《又見朱媞(三)》記敘了東北淪陷時期最后一位著名女家朱媞從出生至今一生間的滄桑閱歷。著重敘寫了她在偽滿洲國日益嚴重的文化壓迫下,身為柔弱女子,胸懷民族之義,無論環(huán)境怎樣惡劣,也不拿一個中國人的道德和人格做生存交易,始終堅守良知,將那一段我們民族所承受的苦澀、難堪,黑暗的歷史地真實地記錄下來的艱辛歲月,以仰望的視角和情感贊頌了東北淪陷時期女作家們所特有的隱忍與執(zhí)著精神。文筆飽含激情,史料精細考究,字里行間逸散著學者散文的氣息。
某種意義上說,歷史之所以富有意味,是因為它對當下生活具有提示、提醒、警戒的功能,是當下生活生動的鏡面,白長鴻發(fā)表在2011年9月7日《中國藝術報》的《在大鹿島眺望甲午海域》,以大鹿島作為歷史敘事的空間節(jié)點,回憶了當年甲午海戰(zhàn)的驚世之舉,以濃重的主觀情思將對現(xiàn)實的理解寓于歷史的解讀之中,以期在讀者那里喚起深化的歷史認識,行文內斂,情感深邃。
劉元舉發(fā)表在2011年8月24日《人民日報》的《安之石》,通過地震后安縣的有生命有性靈的石頭打開思維的羽翼,聯(lián)想到不同朝代,不同種類的石頭,抒發(fā)一位作家對歷遭災難的人類的悲憫情懷,對抗震救災的博愛精神的由衷贊美,對悲欣交集的人生的深度感慨。
沙爽在2011年8期的《文學界》發(fā)表的《玄機》則以自己獨特的視角對一千年前的魚幼微的出生與成長,生存與死亡做了新的詮釋。這不僅是獨到見解的傳達,也是沙爽才華的集中體現(xiàn),對人性逼人的審視與洞察,體恤與憐憫,靈動飄逸又寒徹骨髓的敘述語氣,進入角色的淋漓傾訴與角色之外的冷眼旁觀,很難想像這樣參透世事的老到篇章是出自一位年輕女人之筆。
文學之所以不會消亡,是因為寫作和閱讀是人類綿遠的精神審美需求。豐潤的思想,悲憫恣意的情懷,就像作家們內心隱匿的植物,從未停止過蓬勃生長。